卻像是喪鐘一般，每數一下，我的心就緊一分。

之所以拉樂平來廚房，是因為相比其他房間，這裏堆放的東西最為雜亂，除了廚房必備的用品之外，還有好幾個盛著蔬菜和米面的大筐，別說戲魘了，就算是我這個主人家，要在這裏面找東西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我盡量讓自己不要手忙腳亂，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竹筐移開，沖到角落之中，扳開墻壁上一道暗門。

只有我和樂平知道這道門的存在。

這間房子裝修時，我爸特意在墻壁裏修了一個小小的儲藏格，打算將糧油儲存在裏面。可沒過多久，他發現墻壁之中既潮濕又不透氣，糧食放在裏面反而會加速變質，因此不上半年，就將這個儲藏格徹底棄用，打那之後，這地方也就徹底變成了我玩樂的地方。

小時候，我和樂平兩個人可以輕易地藏在裏面，現在呢？

“六……”

戲魘還在不慌不忙地數著。

再不容我細想，我使勁打開那道門，將樂平推了進去。自己先將那幾個大筐小心翼翼地擺回原位，努力清除掉所有痕跡，然後，也跟著鉆了進去。

好吧，事實是，我根本鉆不進去。

這儲藏格實在太過狹窄，樂平只能曲著腿弓著背勉強縮在裏面，他的身體已經占了大部分地方，我用了各種方法和姿勢，不是會露出腿，就是會抵住背脊，總之，門始終關不上。

“九……”

戲魘的計數已經到了尾聲，我心裏不可避免的開始慌張起來。

不行，不管她到最後會不會信守承諾，至少現在，只有所有人都不被她找到，我們才能有一線生機。

我再顧不得許多，死命又往儲藏格裏擠了擠，將自己團成一個團，終於勉強將門關上了。

“十！”就在這時，戲魘也數完了最後一個數。

我擦了擦頭上涔涔的冷汗，籲出一口氣。靠，誰家玩捉迷藏會玩到如此狼狽的地步？

“你們都藏好了嗎？我要來了哦——”戲魘拖長了聲音，像開玩笑似的嘆了一句，竟徑直朝廚房走了過來。

我心裏頓時往下沈了沈。不……不是吧，難道是我於沿路上不小心留下了某種記號？

我一手抓住了樂平的胳膊，不敢發出任何聲音，屏息定氣地探聽外面的動靜。

戲魘拖著雙腳在廚房的地磚上行走，發出“沙沙”的聲音。她動作很慢，聽聲音，她先是打開櫥櫃往裏瞧了瞧，然後又拉開了冰箱，最後，將所有的抽屜的翻了一遍。

我真的很想吐槽——誰他媽會藏在抽屜裏啊！

突然，她發出了一聲輕笑，轉變方向，直直朝我和樂平所在的儲藏格走了過來，越來越近，越來越近……到得最後，她與我們只剩下一墻之隔，並且將一只手放在了門板上，發出“當”一聲輕響。

我心臟都快從喉嚨裏跳出來了，死死捂住了嘴。

“一個人是生路，兩個人就是死路，現在，你明白了嗎？”她說。(未完待續)

第一百五十一話 離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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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驀地攥緊了拳頭，暗地裏咬了咬牙。

什麽是生，什麽又是死，這種事我跟一個只剩下魂魄的鬼差說得著嗎？我一直以為人的性命就該緊緊掌握在自己手裏，不管外頭那個鳳冠霞帔的女鬼有多大能耐，都不由她說了算！

“不對不對，你這種想法是完全錯誤的。”戲魘輕笑了一聲，再度弄出一陣響動來，聽起來，倒像是她將軟塌塌的身子貼在了暗門之上。

“你也知道，我是慣會覷探人類心思的，你躲在哪裏，心裏又在想些什麽，原本就絲毫也瞞不過我。我不願和你動手，並不是因為我怕了你，我只不過念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姑娘，另一方面，也被你們兩人之間的深情篤意所感動。但是，如果兩個人現在根本已經不是一條心，為什麽還要勉強在一起？”

她的聲音很細，然而卻像一條絲線一樣纏繞在我的五臟六腑上，冷不丁地一拉扯，頓時便疼得入心入肺。樂平跟我不是一條心？別開玩笑了，這世界上我最不該懷疑的那個人就是他啊！

我躲在狹小的儲藏格內，身體緊貼著冰涼的墻面，依然沒有出聲。身後的樂平仿佛蜷縮的很不舒服，兩腿微微動了一下，我不敢說話，只能立即回頭用能殺死人的目光狠狠盯了他一眼。

這儲藏格的板壁薄得很，稍微一個動作，就能帶出一連串劇烈的響動。那戲魘如今就在外頭，不管她說什麽，只要我們沒反應，說不定就還有一線生機，可一旦發出任何動靜，就無疑是在向戲魘通報：我們就在這裏，你沒找錯地方。快來抓我們呀！

這個樂平，平常一向沈穩。再大的麻煩在他面前也不算是個事，怎麽現在連輕重都分不出了？只是忍耐片刻而已，這很難嗎？

與我們一門之隔的戲魘這個時候笑得更加開心了：“呵呵呵，好吧好吧，我看你們之間應該還有些話要說。十分鐘還沒到，我索性好人做到底。那麽，現在我就先去把其他人找出來，至於你們——就待會見咯！”

話音未落。我就聽到一陣漸漸遠去的細碎腳步聲。

我知道，對法力高強又擅於猜測人心思的戲魘來說，這屋裏每一個人心中在想什麽盡皆避不過她的眼睛。她之所以會暫時離開。只不過把我和樂平看做是甕中之鱉，因為知道我們逃不掉，所以，她有恃無恐。

她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了，我回過頭看了看樂平。忍了又忍，終究控制不住，壓低了聲音埋怨道：“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，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是在做游戲吧？就算那女人發現了我們的藏身之處，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啊！你比我更清楚一旦被她帶回陰司。將面對的是怎樣的局面，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？”

他很費力地偏過頭看了我一眼。頓了頓，道：“雙喜，其實有一句話她說的沒錯，一個人是活路，兩個人就是死路。這個儲藏格只能容下一個人，而我們倆卻強撐著一起躲了進來，最後的結果，也只能是兩人同時被發現，誰也逃不掉。”

“所以呢？你想說什麽？”我氣得更厲害了，“你是在抱怨我沒能找到一個更適合躲藏的地方？拜托，這10號私房菜館的布局你是最了解不過的，五個人要藏起來不被一只鬼發現，根本就是難如登天哪！再說，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單獨躲在某處？萬一那個該死的女鬼悄聲沒息地把你帶走，我找誰哭去？”

“不是，你沒明白我的意思。”他低聲道，“又或者說，你根本是不願意明白我的意思，現在，我索性說得明白點。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，我在人間逗留的時間，實在是太長了……”

我心裏猛地一沈，下意識想捂住耳朵，卻又動彈不得，只能扯著喉嚨道：“你給我閉嘴！又是那一套宿命論是嗎？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！我早就說了，既然你回來找我，整件事就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問題，由不得你擅自做主！”

“雙喜……”樂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，“我當然明白你是不願意讓我再回到陰司中受各種酷刑，可是你想過沒有，我當初之所以會借了蘇彥棋的軀殼重新回來，只不過是因為擔心你孤身一人過得不好。我不奢望你大富大貴，但起碼，你應該像一個普通人那樣，擁有平靜安寧的生活。如今，因為我的出現，你不得不四處奔波，去到的每一個地方都有可能是萬丈深淵，空璧山、雲英的理發店……你以為這就是我想要的？”

“我們現在不是回家了嗎？”我皺著眉頭嚷道。

“對，我們的確是回來了，可那又怎麽樣？你做的每一件事，前提都是要保障我的安全，甚至為了讓那些鬼差找不到機會來犯，把自己弄得更加勞累。我回到你身邊，是想看見你生活的更好，不是為了讓你每一分每一秒都處於擔驚受怕當中。”

“不對，你聽我說……”我心裏不祥的預感愈加濃厚，似乎下一刻，他就會從我眼前消失。

“你聽我說！”他稍稍放大了音量，聲音中有種不容置疑的味道，“人活在這世界上，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，但此時此刻，我不願意再做那個不斷帶給你麻煩的人。從前你沒有朋友，父母又不在身邊，而現在，你有沁薇，緹月，還有司徒厲，他們都是真心實意地對你好，死心塌地陪在你身邊，照顧你，保護你，我也就可以放心了。”

我迫切地想要結束這場讓人強烈不安的對話，但看起來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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